1. 的字短语的所有格形式需要再加一个“的”字吗?为什么有时多余的“的”字会让人感到别扭呢?

比如“男的”的所有格形式是“男的的”还是“男的”?例句:

  1. 我见过那个男的,他头上有一条疤。

  2. 那个男的的头上有一条疤。

  3. 那个男的头上有一条疤。

  4. 我讨厌那个女人的说话方式。

  5. 我讨厌那个女的的说话方式。

  6. 我讨厌那个女的说话方式。

我不认为3是2的省略。3完全可以写成:“那个男的,头上有一条疤”。因此,“那个男的”在3中,只是明确话题,而不是真的去修饰“头上”。

虽然在这句话里,2和3意思基本相同,但换个例子,用一个的和用两个的就完全不同了:“那个男的脑子进水了”;“那个男的的脑子进水了”。我们会把前一句理解为“那个男的傻,不可理喻”,但却倾向于把后一句理解为“那个男的在生理学意义上的脑子,真的进水了”。这是因为,“这个男的的”这个成分必须要修饰后面的名词“脑子”,所以我们只能这样划分:这个男的的脑子|进水了。而如果只用一个的,我们会理解为:这个男的|脑子进水了。“脑子进水了”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固定用法,用来描述“那个男的”。这句话不能被划分为“这个男的脑子|进水了”:这听起来是脑子本身分男女。

  1. 我讨厌那个女的的说话方式。

  2. 我讨厌那个女的说话方式。

6一般是不可接受的,和脑子进水的例子一样,6只能被理解为说话方式本身分男女。当然这也不一定就不可以,比如我们在谈论一个男的,说他的说话方式很娘,我们可以说“我讨厌那个(男的的)女的说话方式”,虽然“女性化的说话方式”说起来更顺(还有一点奇怪是因为量词“个”与“方式”不是很搭配:用“种”更好。但这和本题没有太大关系:我们完全可以用“那女的”代替“那个女的”)。换一个例子,比如我们有一个大花盆,上面有一个小图案,还有一个小花盆,上面有一个大图案。那我们说“我喜欢那个小的图案”和我们说“我喜欢那个小的的图案”,意思是完全不同的。

为什么有时多余的“的”字会让人感到别扭呢?比如“小明的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听起来比较别扭,而“小明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听起来就比较自然?

“小明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一般指的是“小明穿着的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在这里“小明”的作用是限定话题的场景而不是限定“衣服”。“小明的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却代表“小明拥有的(某一件)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因此,“小明的衣服上的扣子掉了”指代并不明确(除非小明只有一件衣服):小明的哪件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如果我们继续限定,比如“小明最喜欢的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听起来就好多了。如果真的指小明穿着的衣服,听者在理解这句话的时候多了一个“猜”的过程:小明的衣服?小明的哪件衣服?噢,你大概是指小明穿着的衣服吧。我看小明穿着的衣服上的扣子确实掉了,那我猜的应该没错。

因此,“小明的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之所以听起来奇怪,并不是因为使用了两个“的”,而是因为多用了一个“的”反而让句子的意思变得更不清楚,既累赘又起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