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人工智能是否能取代人类?

建构在现在这种计算机体系结构之上的人工智能,都不可能取代人类。

原因很简单:计算机所有可能实现的功能所组成的集合,最终决定于它的指令集。而这个指令集是人类所有思维方式组成的集合的真子集。

计算机指令集中的所有指令都体现着人类的重要思维方式或是人脑的重要创造:比如数据的相加、与或非操作、存储、读取、移动等等。计算机和人脑相比的优点只是操作速度要快得多。它能完成的工作,在理论上人都可以完成,只是有些用人脑来完成需要的时间可能会非常长。

人脑,则有非常多不能被计算机指令所涵盖的思维方式。计算机所以的操作,对应到人脑上,都是逻辑和计算。逻辑和计算固然是人脑的重要功能,而且还是比较高级的功能,但是人脑的功能绝不仅仅局限于逻辑和计算。一些真正的创新,来自于一些用逻辑无法解释的直觉,虽然当整个体系成熟之后,那个体系可以用逻辑来表述。人类在创新时,并不怕犯错,而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可能产生卓越的想法。如果我们逼迫自己永远不能犯错,那么我们的创新能力将会大大降低。那些真正伟大的理论,比如相对论和微积分的严格化,是人们在多次猜想,多次犯错,多次修改,最终才得到的结果。这种工作在目前这种计算机上,是不可想象的。从人类知识进步的角度来说,最重要的是产生好的新概念,而不是在已有的概念上进行逻辑推理,而后者才是计算机能做的事情。

不要以为人工智能可以完成一些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任务,比如在围棋上战胜人类的顶尖选手,就觉得计算机会超越人类了。汽车早就跑得比人快,它就能取代人类了吗?我们难道因为汽车被发明出来,就可以不用脚走路了吗?要说人工智能可能取代人类,那么人工智能最起码应该通过以下测试:给它原始人掌握的知识作为初始条件,让它去建构新的知识。如果它建构的知识大厦在各方面都能超过人类建构的知识大厦,我们才能说人工智能能超越人类。

因此,任何以冯·诺依曼机为基础的人工智能都无法取代人类。要把人工智能扩大理解为任何我们未来能制造出的机器,它能不能取代人类我则不知道。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以冯·诺依曼机为基础实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取代人类,已经是一个足够强的结论了。